新冠死亡人数仅次美国，英国为何一错再错？

据彭博新闻社报道，进入5月以来，英国的新冠病毒死亡人数猛增，超过了意大利，成为欧洲受灾最严重的国家。

 

5月6日，英国的新冠死亡病例数超过了意大利和西班牙——这两个国家是受到该病毒打击的最严重的欧洲国家。5月9日的数据显示，英国累计确诊212629例，死亡31316例。这令英国成为了除美国外，全球因新冠肺炎死亡人数最多的国家。

 

这将增加鲍里斯·约翰逊政府所面临的压力，一些政客和科学家已经表示当局对疫情的反应缓慢。英国比其他国家进入防疫封锁的时间都要晚，并且最具争议的是该国放弃检测、追踪和追溯冠状病毒病例的做法。

 

政府首席科学顾问Patrick Vallance发表讲话承认这使与病毒的斗争更加艰难。他对议会委员会说：“可能在早期阶段，我之前已经说过，如果我们设法更快地提高检测能力，那将是有益的。很明显，对此疫情需要进行大量检测。”

 

最近几周，当局已经大大提高了英国的病毒检测能力，从4月初的每天约10000次提高到月底的每天超过100000次。官员们现在面临着疑问，鉴于这种病毒显然是一种威胁，为什么他们在Covid-19开始在英国大规模传播之前不提高检测能力。

 

失去光泽的“国宝”

如果要探求英国为何在这次疫情中表现糟糕，首先需要了解英国的医疗保障体系。

 

国民医疗服务体系（National Health Service，简称NHS）包含了英国英格兰、北爱尔兰、苏格兰和威尔士的公共国民医疗体系。公开资料显示，NHS最初经过1946年、1947年和1948年的多项立法工作，最终由当时的工党政府在1948年设立。NHS旗下四大系统各自独立运作，并拥有各自的管理层、规例和法定权力，互不从属。

 

NHS的经费主要来自全国中央税收，用以向公众提供一系列的医疗保健服务。98.8%的NHS资金来自英国国民保险和其他税收，只有很小一部分来自病人为特定项目缴付的钱。英国居民有权在NHS接受免费医疗服务，但牙医不在此列。

 

NHS所建方舱医院

 

在BBC的报道中，曾将NHS称为“英国的国宝”——因为这是“世界上为数不多的国民免费医疗服务之一”。2012年，伦敦奥运会的开幕式上，600位医生和护士走上运动场，向全球展示出这个国家引以为傲的医疗服务体系。但BBC也一针见血地指出，“全民公费医疗作为一项全民享受的基本社会福利，其慷慨需要雄厚的资金支撑。它令世人眼红，而无底洞似的开支则令历届政府头疼。”

 

自建立以来，NHS的开销就逐年增加，英国政府因此决定缩减开支，2010年时决定将每年增长额度限定到1%。从2016年开始，NHS系统内的医生频频举行罢工活动，抗议政府削减开支。

 

矛盾的症结不仅仅在于钱。2019年NHS年度患者调查结果显示，有31.7%的患者表示全科医生的电话难以接通。在2012年，这一数字只有19.2%。即便打通电话，病人被安排的就诊时间也往往不令人满意。调查还显示，在全科医生处进行预约的患者满意度从2012年的79.3%降低至2019年的67.4%。

 

长此以往，NHS效率低下并不是新鲜事，而医疗资源紧张和医疗预算的减少又加剧了恶性循环。这个曾令英国自豪的“国宝”早已不复往日的光辉。

 

疫情与群体免疫

早已不堪重负的NHS遇到了可能是其诞生以来的最大挑战——新型冠状病毒。

 

1月31日，英格兰地区确诊了两个病例，两人属于同一个中国家庭，当时住在约克的一家旅馆里，他们被带到泰因河畔纽卡斯尔的专门隔离设施。这是目前官方确诊的英国最早病例。2月28日，英格兰萨里郡的一位居民确诊，成为英国首例冠状病毒境内传播病例。

 

彼时，疫情已经在欧洲肆虐。英国虽然全力以赴抗疫，但却因为一项政策被推到了风口浪尖——群体免疫。3月13日，英国政府的首席科学顾问帕特里克·瓦兰斯在接受BBC采访时表示，如果采取严厉措施来抑制病毒，疫情会出现反弹，所以英国的抗疫目标应是让整体社会产生群体免疫，而不是完全抑制疫情。

 

帕特里克·瓦兰斯

 

一石激起千层浪，“群体免疫”被批评者认为是拿公众做实验。3月14日，英国免疫学学会发表公开信，对政府的群体免疫策略提出质疑，目前对严重急性呼吸系统综合症冠状病毒2型还缺乏研究，应该采取社区隔离以限制病例的数量。截至3月16日，英国本地501名和40名国际科学家及大学教授联署发表公开信，认为政府的群体免疫策略不可行，应该采取社区隔离，甚至更强的措施以控制疫情。英国联署网站有28万民众要求政府学习意大利的封锁隔离措施。

 

面对激增的病例和舆论的压力，3月16日，英国政府出台新的抗疫措施，首相鲍里斯·约翰逊表示民众应当减少不必要外游和与人接触。但为时已晚。英国卫生部4月13日表示，死亡总数已达到10612人；4月25日，英国因新冠病毒死亡的人数超过2万——这其中仅隔12天。而从死亡人数逾2万到超过3万，英国也只用了11天。

 

可悲的数字背后是令人叹息的“神操作”。世界卫生组织总干事强调检测应是全球应对措施的“支柱”，英国首相鲍里斯·约翰逊政府一直因在追踪人群病毒方面做得不够而遭受批评。尽管医务人员最初在英国疫情爆发初期就对病毒进行了严格的追踪，并在必要时进行了隔离，但由于缺乏检测能力并且认为它没有用，政府于3月12日放弃了该策略。

 

英国比其他国家进入防疫封锁的时间都要晚，并且最具争议的是该国放弃检测、追踪和追溯冠状病毒病例的做法。

 

 

雪上加霜

政策滞后、医疗体系薄弱、疫情来势汹汹——在这些困境面前，还有另一个问题让英国的抗疫难上加难。

 

英国制造业的优势在航空发动机等精密仪器。据BBC报道，由于几十年没有遇到疫情，英国早已放弃效益不大的口罩产业链或直接通过国际贸易从海外购买。但疫情令进口遭遇挑战，英国不得不从从中国、土耳其等地购买了大批包括口罩在内的医疗防护设备。

 

英国街头佩戴口罩的路人

 

BBC在4月23日报道称，包括著名奢侈品牌巴宝莉、内衣品牌Janet Reger在内，许多英国本土企业都开始生产口罩，并向英国政府表示愿为医疗系统提供口罩。可英国政府并未向大多数英国本土企业那里直接订购口罩，反而继续努力从中国等国外进口。

 

医疗防护设备的生产对技术的要求并不难，但难点在于必须有一定的质量和安全标准。特别是在疫情下需求巨大，其大规模生产需要完整的相关工业体系和产业链供应链。因此，在这方面，英国本土并没有完全的准备。

 

BBC称，虽然英国当地诸多中小企业希望为抗疫转产口罩，但原料供应和生产能力都受到生产及供应链等诸多因素的严重局限，无法满足英国抗击大规模新冠疫情的需要。

 

 

英国的持久战

据彭博新闻社报道，鉴于媒体报道大肆宣扬英国将重获“自由”，鲍里斯·约翰逊的政府赶紧出面澄清，打消人们对英国将大幅撤销防疫封锁的预期。此前有报道称，英国将在5月11日放宽部分全国性封锁措施，企业警告称持续的社会疏离将损害经济复苏。

 

但政府发现部分民众对防疫封锁反应过度，有些不属于“禁足”对象的工人也留在家里。现在的风险是，假日周末阳光明媚，人们认为他们可以走亲访友、举行聚会。这有可能导致感染病例再次增加。

 

另一方面，由于新冠疫情导致商业活动停摆，4月英国经济至少创出了20年来最快的萎缩速度。IHS Markit综合采购经理指数从3月的36下降至12.9。所有数据均创出历史新低，但服务业的萎缩程度比制造业更甚。数字显示，经济下滑的幅度比十年前的金融危机更为严重。

 

对英国而言，这场疫情不仅仅是一个医疗、政策难题，更是经济的极大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