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维炯：特朗普最大的威胁是，他会无视WTO准则｜Alpha峰会

12月20日，中欧国际工商学院副院长兼中方教务长张维炯在华尔街见闻和中欧国际工商学院联合主办的「Alpha峰会」上，对2025年全球经济新格局作出了展望。

以下为演讲精彩观点：

• 美国在整个全球经济基础架构的建立上起到了重要作用。每个国家从经济全球化中得到的利益是不同的。
• 美国并非仅对中国采取了限制措施，它对其他国家也采取了相同的做法，没有区别。
• 特朗普不拘泥于国际贸易组织的基本准则，这使得2025年全球经济面临的一大变数是，美国可能无视WTO规则行事，这构成了一个巨大的风险。
• 美国是中国最大的出口贸易伙伴，中国必须与美国保持良好关系。
• 中国最好与欧盟建立良好关系，建立中国、美国、欧盟三足鼎立的局面有利于世界平衡，避免美国独霸。
• 中国需要调整对美国的出口战略，并寻求增加与其他国家和地区的贸易量。中国的目标非常明确，就是发展经济。

以下为演讲实录：

欢迎各位来到中欧国际工商学院，参加由我们与华尔街见闻共同举办的Alpha峰会。Alpha峰会每年都会提出对新兴事件形式的见解。今年尤为特殊，因为美国前总统特朗普即将再次入主白宫，其对全球经济可能产生的影响值得我们深入探讨。因此，我们将审视2025年全球经济的新格局。

美国在全球经济基础架构的建立上起到了重要作用

在讨论全球经济新格局之前，有必要回顾全球经济的发展历程。全球经济已有数十年的历史。回溯至100年前，全球经济这一概念尚不存在。当时，各国之间、各地区之间充斥着掠夺、侵略战争以及其他一系列对人类发展不利的事件，尤其是上个世纪的两次世界大战，给人类带来了深重的灾难。

然而，在一些有远见卓识的人士的努力下，上世纪50年代，全球经济成为可能。其基础架构之一是1945年成立的联合国。联合国的成立是各国首脑共同讨论的结果，他们认识到战争不能再继续，需要一个组织来维护全球和平。联合国的成立，正是为了实现这一目标。

联合国的概念最早由时任美国总统提出。1945年，联合国正式成立，为全球各国提供了一个共同讨论争端的平台。在此之前，全球范围内缺乏统一的讨论机制。联合国的成立不仅促进了全球贸易的发展，带来了新的机遇，同时也带来了一系列问题，如支付和结算等。为了解决这些问题，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随之成立，为各国货币提供了一个相互比较的平台，使得国际贸易交易相对平等。

除了联合国和国际货币基金组织，还需要一个能够决定国际贸易的组织。因此，关税及贸易总协定（GATT）在1947年成立。GATT的成立使得各贸易方能够根据相关协议进行贸易活动。

这些平台的建立，基于比较优势理论，该理论认为不同国家生产自己擅长且具有优势的产品，对全球经济具有推动作用。正是在这一理论的基础上，联合国、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和关税及贸易总协定得以建立，从而使全球化成为可能。在全球范围内，各国在共同认可的协议和规定下，通过贸易活动实现了全球经济的一体化。

在全球经济基础架构建立的过程中，美国扮演了重要角色。中国则是在较晚的时期加入这一体系。实际上，中国是联合国的创始成员国之一，但在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和关贸总协定中，中国的加入则晚了许多。当我们加入这些国际组织时，它们已经存在了数十年。

全球化对经济的影响是显著的。以美国为例，观察其GDP的发展可以发现，在1940年到1960年间，美国的经济增长速度非常快。当前，美国的GDP增速大约在2%到3%之间，去年和今年的表现都相当不错。然而，与20年前相比，那时美国的GDP年增速达到了5%，这一快速增长正是经济全球化带来的益处。

美国也对他国采集过限制性措施，没有差别

在全球框架下，我们可以观察到其他国家的发展情况。根据比较优势理论，全球化总体上为各国带来了优势，但对每个国家的具体影响是不同的。以下是全球主要国家的GDP数据，从1960年到2023年的变化。

在展示的PPT中，我们可以关注几个主要国家。美国的全球经济地位对其他国家有何影响？数据显示，这对其他国家也是有益的，尽管不如对美国本身那么有利。此外，我们还可以观察日本的情况。在不同的发展阶段，日本经济的表现如何？通过比较日本和美国的趋势，我们可以看到日本在上世纪70年代和80年代的经济表现非常出色，其发展速度甚至超出了自身的预期。

在那个时期，日本人民表现出了极大的努力，其制造业优势也变得非常明显。然而，后来的情况发生了变化，日本人将这一时期称为“失去的三十年”。这一变化的原因在于日本与美国在全球经济中的互动。1970年，美国对日本的贸易逆差达到230亿美元，占美国整个贸易逆差的50%。值得注意的是，日本对美国的出口产品从最初的纺织品转变为电视机、汽车、半导体、钢铁、数据、机床等高科技产品。这些产品原本是美国具有优势的领域，但日本逐渐从美国的互补经济体转变为竞争经济体，这一点美国看得非常清楚，日本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在这样的背景下，美国采取了一系列措施。美国不再容忍日本超越自己，因为美国是全球经济平台的建立者。美国对日本实施了提高关税、限制出口等贸易壁垒措施，最终导致了著名的广场协议的签署。日元随之升值，导致日本出口大幅下降。

此外，日本在半导体行业面临选择，需要在汽车业、家电业和半导体业之间做出抉择。当时，日本在全球半导体存储设备市场占据了60%至80%的份额。如果日本的东芝继续做下去，说不定都不会有后来的苹果。当然，日本内部也犯了重大错误，经济快速发展使得领导人头脑发热，导致内部泡沫严重，最终导致了长达30年的经济停滞。

再来看另一个国家，欧盟实际上与美国关系密切，并且发展良好。但如果英国没有脱欧，欧盟的经济走势将是一条线；英国脱欧后，经济走势则变为另一条线。可以看到，德国的经济走势与日本之前的走势非常相似。这是因为欧盟也发展得很好，美国对此也采取了一系列措施。美国利用1974年的贸易法301条款，对欧盟实施反倾销、反补贴、进口许可、资产比例等措施，与对日本的做法如出一辙。美国对欧洲产品实施进口控制，限制欧洲产品进入美国市场，并对钢铁产品增收25%的进口税。此外，美国还制定了所谓的“Foreign Sales Corporations”条款，为美国企业提供出口补贴。

美国并非仅对中国采取了限制措施，它对其他国家也采取了相同的做法，没有区别。例如，美国将其法律应用于对欧洲企业的打压，如西门子等，以及一些金融机构，如德意志银行和法国农业信贷银行等。这些企业都受到了美国的打压，并被罚款数十亿美元。有些企业在受到法国的打压后，其竞争力大受影响，与美国的竞争中处于不利地位，这与当前华为的处境相似，没有区别。

欧洲方面，由于内部存在许多矛盾，欧洲并非一个单一国家，而是一个联盟体，一个虚拟的联盟体，因此难以形成统一的应对措施。例如，英国脱欧对欧洲的影响是显著的，导致欧洲的整体影响力下降。德国虽然表现尚可，但其经济走势仍然受到全球经济形势的影响。在这种情况下，中国作为一个新兴的经济体，其发展受到了美国的密切关注。

特朗普“不按套路出牌”，构成巨大风险

美国对中国的发展持警惕态度，并不愿意看到中国的强大。因此，美国对中国施加压力，无法接受中国成为世界第一大经济体，任何借口都可能被用来对中国进行打压。无论谁担任美国总统，抑制中国发展的立场都不会改变。

在贸易方面，中国和美国都是全球贸易大国。中国的贸易量最大，其次是美国，德国排名第三。美国的主要进口贸易伙伴包括墨西哥、中国和加拿大。墨西哥是美国的第一大进口国，中国位居第二，加拿大第三。然而，美国与加拿大和墨西哥之间存在北美自由贸易协定，这使得这些国家的贸易情况与其他国家和地区有所不同。

在当前的国际贸易格局中，除了墨西哥和加拿大，中国对美国的贸易影响力非常显著。从中国的视角来看，中国的主要出口市场包括东盟国家、欧盟以及美国。尽管美国在中国的主要出口市场中排名第三，但我们必须认识到东盟包含多个国家，欧盟则包含三十多个国家。相较之下，美国仍然是中国最大的单一贸易伙伴。根据2023年的数据，中国对美国的出口额为5022亿美元，而美国对中国的出口额为1641亿美元。在贸易顺差方面，中国对美国的顺差为3361亿美元。

2023年，美国的总贸易额为7730亿美元，中国的贸易额占美国贸易额的近一半。这一比例与日本在上世纪对美国贸易额的占比相似，当时日本的贸易额也占到了美国贸易额的50%。在这种背景下，我们可以观察到中国与美国及欧盟的贸易顺差情况。尽管欧盟作为一个由三十多个国家组成的经济体在贸易额上超过了中国，但中国的贸易顺差依然显著。美国长期处于贸易逆差状态，特朗普在竞选总统时将贸易逆差作为其主要政策之一，以期赢得选举。

特朗普的政策目标非常明确，即“美国优先”，他希望制造业回归美国，为美国人民提供更多就业机会。他计划利用美国在经济、金融、科研、政治和外交方面的优势，以强化美国的全球地位。

特朗普的一个显著特点是其“Businessman approach”，商业思维和方法。他不拘泥于国际贸易组织的基本准则，这使得2025年全球经济面临的一大变数是美国可能无视WTO规则行事，这构成了一个巨大的风险。尽管拜登在表面上看似遵守规则，但实际上他的行为也偏离了理性。特朗普则更加直接，他不加掩饰地对加拿大、墨西哥、法国等国家施加压力。

中国必须与美国保持良好关系

那么他可能面临什么问题呢？首先，由于国内局势混乱，他需要投入大量精力处理国内事务。其次，如果他选择提高税收，可能会对管理通货膨胀造成巨大压力，这也是他需要考虑的问题。此外，特朗普已经78岁，他的工作能力能达到什么程度也是一个重要的考量因素。这些构成了他所面临的主要问题。

中国政府将采取的政策非常明确。由于美国是中国最大的出口贸易伙伴，中国必须与美国保持良好关系。这是因为美国作为中国最大的出口市场，其地位不可放弃。

中国需要调整对美国的出口战略，并寻求增加与其他国家和地区的贸易量。这一点与“一带一路”倡议相呼应，该倡议多年前由中国提出，现在已经开始显现其重要作用。此外，2023年中国对美国的出口约占中国GDP总量的2.8%。在这种情况下，中国需要一个良好的国际环境来发展经济。

中国的目标非常明确，即发展经济。因此，在当前情况下，中国最好与欧盟建立良好关系，尽管目前存在一些贸易摩擦。建立中国、美国、欧盟三足鼎立的局面有利于世界平衡，避免美国独霸。此外，中国还需妥善处理与其他国家的关系。中国需要集中精力发展国内经济，并已经召开中央经济工作会议，制定了未来的发展步骤。尽管中国面临美国的打压，但只要中国不犯错误，就一定能够与美国共同发展得更好。

未来，中国还有很多工作要做今天和明天，将有许多专家告诉我们接下来应该怎么做。我们希望能够经受住考验，迎接中国发展的更美好未来。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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